清冷几千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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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几千春

付孤舟不知道自己被带去哪, 要被带去做什么。

砍手砍脚，当做人质要挟京城重金来赎人，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只知道自己手脚被绑着, 塞在马车里快马跑了好几天。

头好痛。心口也好痛。他快被颠死了。

“再快一点, 六殿下指明要这个人, 千万不能出了意外！”

“是！”

六殿下？付孤舟脑子迷迷糊糊，感觉要被烧傻了。

他本来都快要好了, 忍住了好几天没有洗澡。

这几天一颠，更病了，更痛了, 身上……更臭了。

无所谓啊，反正他马上要去死了。

只是付孤舟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死都要这样脏兮兮的死。

太憋屈了。

早知道好好爱惜生命了。

但是，他活着, 每天在皇宫，真的好无聊啊。

来找他玩的人，他都觉得烦，不想跟他们玩, 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可是一个人好无聊啊。

……

楚国。

皇帝已死, 朝臣各自重新站好队, 原先皇帝的妃嫔跟着反的反、跑的跑。

皇宫中只剩下少部分宫女太监，也只是极小一部分，大部分早已经找好新的主子，偌大的楚宫现今空荡荡。

楚国自然也不止一位武将将军, 一位自请去寻找姜国失踪的皇帝了, 剩下的几位投诚楚霜汵的武将，一起去将楚国皇宫的牌匾给拆了, 狠狠砸碎在地上。

反正都已经是乱臣贼子了，要反，就反个大的。

皇帝已死，大家都是乱臣，谁又比谁高贵呢，不过是拼武力罢了。

与其看着那些徒有皇亲贵胄身份的畜生四处厮杀、残害百姓、惹得人间硝烟四起，还不如他们先反，掌握住这主动权。

原本荒唐豪奢的楚宫里面也被他们清理干净，身上有功夫的侍卫早已跑干净，去投靠新主、或是当作得自由隐于民间和他国，那些宫女、太监，愿意留下来的就继续留下来，不愿意就都放他们走。一批又一批周围近处被战争内乱波及到无家可归的流民被送到拆掉的楚宫里来避难。

原本濒临绝望的百姓，又对这国家和国里的将士朝官多了几分希冀和活下去的希望。

几天安置下来，其他众位皇子、皇亲战争残害的百姓许多被他们护住，同时，并不打算只坐以待毙，更要掌控一切的主动权，好几位皇子被擒拿到关在牢房中。

包括先前被六殿下断掉两臂的三皇子。

他们不敢处决皇亲，一切打算等六皇子殿下回来定夺，只是，这么多天，除了上次他们寻了许久六皇子的踪迹得见一次，再没有找到过有关六皇子踪影。

投诚楚霜汵的朝官闲暇时常一阵阵哀叹，如今楚国内实在没有能堪得大位之人，要么就是年纪太小了，年纪往上一点的，全部狼子野心人不如畜。他们只希望，选择六皇子这条路是正确的。

楚国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了，必须有一个人坐在那位置上安顿住天下，不然，国家必亡不可。

楚霜汵再去了国师殿。

百姓对楚帝和国师不满已久，伤天害理的事二人都没少做。

无尽的黑衣面具人自国师殿四面八方出来，将楚霜汵包围。

“你杀死国师，我们身上毒的解药也没了，你就跟我们一起死吧！杀啊！”

“杀了他！”

楚霜汵神色冷漠至极，一身白衣在阴风中飘动，甚至没看他们一眼。

擡手，这次不再是空手而来，手里铁剑是出来时从市上买的。

他一身的伤还没好。只是对他来说，不影响，他只要还能站起来，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路。

铁剑断，楚霜汵不得不又抢走死于自己手下之人的武器，武器一次次再断，越来越多攻上来喊着要杀楚霜汵的人被杀死，楚霜汵白衣四处染血，以剑撑地蹲跪下去。

“你们杀不死我。就算我今天不能打过你们所有人，你们也杀不了我。”楚霜汵擡眼，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阴暗的尸身刀剑包围下显得格外冰冷。“现在离开，你们还能安乐顺意地按照自己想活的样子活一个月。”

那些面具人原本还提着刀剑朝楚霜汵冲过来，听此，顿住，沉默住。

对啊，反正他们都要死的。国师丧尽天良，他们受国师毒药控制不得不每个月像条狗一样卑贱地求着国师给他们解药，替国师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国师已经死了，他们再无解药，至多只能再活过这一个月。可是，他们从前替国师做事，每一天都是将性命悬在刀尖上，每当任务失败、或是国师不高兴了拿他们泄愤，死的黑衣面具人不在少数。

他们就像是最阴暗的虫，连活在阳光底下都不配，每日以丑陋的面具遮面。活着，没人认识他们，死了，也没人记住他们，得到的只有天下百姓的唾骂。

国师都已经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爬在地上当这条臭虫，为何不真正地做一回人，站起来，看一看这世界？

有人开始丢下手中武器，揭掉面具露出面具下长时间没见过阳光惨白的脸，大声喊着，朝外面跑出去。

“啊！”

“说得对啊，我还能活一个月呢！多好啊，我从来没休息过这么久呢！”

“是啊，这世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我还没吃过玩过呢！我能活一个月，为什么要在今天死啊？一个月，够了，哈哈哈哈！”

越来越多的人丢下手中武器，朝外面扔面具跑出去，嘴里大声喊着获得自由的喜悦。

到最后，全部活人丢下手里刀剑，扔掉面具，展开双臂雀跃地跑着大喊着。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晒过太阳呢，哈哈哈哈！”

“什么国师，杀得好啊！”

楚霜汵不知道断了第几把剑，丢下手中再次断掉的剑，站起，一身清冷漠然。

等人都走完了，朝着国师殿里面走去。

他走着，摇摇欲坠，身上大片大片衣服染着血，随着他走路一起飘动着。

然而，在楚霜汵身上被刀划伤的伤口，已经并没有多少新的血流出来。

有的伤，深可见骨。

楚霜汵找遍了整个国师殿，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解药。

看来那人防着有这一天，并未配制多余的解药。

楚霜汵再出来时，一把火烧毁了整个国师殿，站在外面，亲眼看着整座殿堂完全成为灰烬，才提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