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几千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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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几千春

湖正中央船只烧成火船, 到最后，整只船上只剩大火，风越来越大, 火舌忽高忽低, 整座船烧尽坠毁在湖中。

付情天跳入湖里, 找许久找到丞相被烧得不完整的残躯。

四周渐渐来了人，看着付将军全身湿透悲恸地抱着一人上来, 抱的人……似乎是丞相。

岸边摄政王死的地方，尸首旁也围满了人。

深夜，付孤舟得到这样的消息, 付情天手中抱着已死的丞相回来。

与此同时，一叠加密过的纸张文件和密信由丞相府的人送过来, 上面是种种摄政王反叛和企图栾禁皇帝的证据。

当晚，众多羽林卫和付情天手中的将士将摄政王府包围。

付孤舟呆愣愣的, 坐在窗前。

丞相死了？

摄政王也死了？

他还没正面应对过摄政王，丞相已经，用自己的命，帮他把姜国内这个最大的隐患铲除了？

那楚霜汵呢？他死了吗？

姜国朝堂官员付孤舟一次又一次整顿, 有异党之心的全部拔除掉, 提拔了一波又一波人。

如今姜国朝中, 大多是年轻的官员。

付孤舟看着这江山，好无聊啊。

到底是谁在喜欢当皇帝啊？

京城今日同时失去了丞相和摄政王又一阵轰动，付孤舟将丞相去后下属送来的信和证据昭告天下，同时几个跟在摄政王身边许多年的下人也招了, 一下子将姜如晦的野心、姜如晦的来历、姜如晦的恶、姜如晦的真实姓名, 全部昭告天下。

章芷樱听到消息后泣不成声，坐在柳枝摇曳的湖岸边, 哭到崩溃。

爹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人，尽管那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现在，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突然，一只手落在章芷樱的肩膀上，章芷樱哭得眼睛都通红了，回头，见洛云烟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

洛云烟用自己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不哭了。”

“你爹是死得其所，为朝廷立下了一大功勋。如果被你爹知道，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破旧的将军府，上次提修葺有事耽搁，付孤舟今日才第一次真正下命令去修缮旧将军府。

以及，终于替将军府冤死的全府上下鸣了冤。

百姓们气愤不已，想不到曾经仪表堂堂的摄政王会是这样一个人。同时替被摄政王陷害冤死的旧日战神将军和枉死的人哀伤。

又两个月过去。

付孤舟还是偶尔去民间，所到之处一片和谐，有孩童、青年少年的地方，皆有文书院不尽的读书声、和武学堂的练武声。

四处条规井然有序，成年百姓和孩童都每日斗志满满，格外上进，付孤舟觉得，不出二十年，姜国一定能再回到一个鼎盛时期。

林惊羽从丞相的事上好几天没缓过来，现在还是经常回去祭拜丞相，以及更加意识到身处这样的乱世中，地位越高，责任也越大。

因为丞相的牺牲，姜国内又免于一场乱战。

民间四处书院又新增了一些条规，是林惊羽撰写的，武学堂则是付孤舟前段时间提拔的、另一个年轻的武官安排。

国内太平了，所到之处百姓现在都认可他这个皇帝，对付孤舟格外热情，甚至崇拜，和许多少男少女的倾慕。

国外，付情天那次在摄政王死后，便重新带全部付家兵镇守到边界，原先摄政王手里的兵权政权都到付孤舟手中，姜国各边境严加把守，比从前更难攻数倍，从前有贼心没实力望而却步的国家，如今更不敢来了。

付孤舟成了真正手握大权坐揽无边江山的人。

然而还是觉得……好无聊啊。

无聊死了。怎么这么无聊。

京城里近日一个茶馆的说书很火，付孤舟有事没事就一个人私服去。

老说书先生讲得惟妙惟肖。

然而付孤舟听着，见四周时不时两三人低头窃笑讨论，时不时紧张地憋着气听老说书先生讲后续。时间久了，还是觉得，好无聊啊。

总感觉他身边有少了什么。

付孤舟下一次来的时候，叫上了林惊羽陪他出来。

陶九华一听，也跑来，死活要跟二人一起过来。付孤舟听着台上说书人声情并茂、台下这货叭叭叭烦他个没完……更无聊了。

付孤舟怀疑，这货真的是喜欢林惊羽吗？真不是喜欢他？

对林惊羽也没见他这样啊？林惊羽就坐在旁边呢，只烦他？

付孤舟：“你再不闭嘴，朕下次出来肯定不带你。”

“不要啊弟弟！”陶九华痛定思痛，痛彻心扉，带着非常浮夸的动作和浮夸的表情，逗得旁边的林惊羽抿唇轻笑。

陶九华听到这声轻笑，连忙坐好，学着林惊羽的样子坐姿端正严肃。惊慌得心扑通乱跳，时不时转眼睛偷瞄林惊羽一眼。

五个月过去。

听说羽部长公主成为新的王后，将羽部带领得很好，教大家不少中原的东西，带大家操练兵马，对待平民和下属也都很好，部落非常信服于她。

宫里，时不时就有大臣问他有没有打算纳妃封后，年轻的官员就自荐，老一点的，就向付孤舟推举自家女儿儿子。

甚至走到民间，一些正当妙龄的、姿色不错的，也对他青睐有加。

付孤舟：“……”

倒也不必。

付孤舟每天都觉得好无聊，经这一提，思考明白，好像确实是因为身边少了美人。

可是他看那些年轻人，好看是好看，怎么看都感觉少了什么。

当然，好看程度上比起楚霜汵也是差了一大截。

付孤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走去了溪山书院。

书院跟之前变化不大，原本就已经很好了，唯一变的地方是多了许多公共的书，和多了近一半的女子。

他们见到付孤舟都很开心，书也不读了，都跑过来笑嘻嘻看着付孤舟。

被付孤舟给凶回去读书了。

付孤舟走到后面吊桥花林里，梅花已经凋谢完了，园中绿植生机盎然，开出了许多其他的小花。

付孤舟明白了楚霜汵当时为什么不修剪这里绿植。

修剪后有修花人想要的工整美，不干扰它们，它们想长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想去到哪个地方开花就在哪里开花，也是一种肆意潇洒、不受控制的美。

楚霜汵自己不喜欢被控制被约束着，所以也不会将约束加到其他生物身上。

下学了，有个青年书生走过来，是以前画过他画像的丹青书生，手里拿着一筒纸卷，展开来是楚霜汵的画像。

“皇帝陛下，这个送给你。”丹青书生双手捧往前，紧张地看着他。

付孤舟接过来，随口一问，“他还同意你画他的画像啊？”

丹青书生摇头，“不是，我不敢问他，这是我偷偷记住他的样子画下来的。”

丹青书生几经犹豫挣扎，知道问这话逾矩了，还是想知道清楚，“皇帝陛下，虽然我们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以前在书院能看到他的次数也不多。我们都很喜欢先生，也很喜欢陛下。外面都说先生是叛徒，逃回到楚国了，还说陛下已经厌弃了先生。是真的吗？”

付孤舟看了几眼画像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不敢再看，将纸张卷起来，烧毁。“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他了，就当他没来过姜国。”

付孤舟当日下达命令，以后姜国内禁提这个人。

再也没有了关于楚霜汵的私语。

他还是忘不了这个人，派出过人去查探他死了没有，一点楚霜汵的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可能已经死了吧。

正好啊，死了就没人来杀他了。

付孤舟想着，不知为何心口一阵酸楚，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什么渣男啊，死了还要让他哭。

既然还是要死，早知道他当初就不放他走了。

楚霜汵那么执意要走，他以为楚霜汵会有办法能活下来。

早知道他就把楚霜汵交给这个显眼包了，他医术那么厉害。

付孤舟当时是想过赌一把，又怕赌失败了，才把去留交给的楚霜汵来选。

楚霜汵毫不犹豫选择了走，原来是去死了啊！

五个半月。

他跟楚霜汵约定过的底线是六个月，楚霜汵如果还活着、如果还在意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是没有。

付孤舟心里已经接受了楚霜汵已经死了。

不就是死个老公吗，有什么的。

他还有无边的江山呢。

好无聊啊。

付孤舟每天都特别无聊。

七月严暑，付孤舟每天就是去后花园看看鱼，去林惊羽院里摘几朵花，再去梵音观取点冰、听听他们诵经。

付孤舟现在都开始养鱼了，体会到了那段时间丞相为什么会喜欢养鱼，天天喂鱼。手一呼，饵料一撒，满湖里的锦鲤都朝他游过来，好爽啊！

噢，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丞相。

前几天，显眼包用那一个条件向他要取丞相之位。

虽然脸上嬉皮笑脸，动作还是那么多，还是那么吵。但是付孤舟看出来，他提出这个条件时是万分紧张的，很怕付孤舟不给他。

付孤舟问他为什么会想当丞相，他不是不思进取吗，不是不喜欢朝堂上的事吗？

陶九华当时说，因为林惊羽是翰林院长官，心怀天下每日操劳，他总要也有一个配得上林惊羽的位置。

那晚，陶九华给他编了一堆的草蚂蚱，还给他抓了一箩筐的蛐蛐。

付孤舟：“……”

不过，这段时间天天被烦，一烦就是五个多月。陶九华虽然还是不肯说自己的来历，但付孤舟能看出来，此人确实一身才华，会很多东西。